1肋骨断裂的剧痛像通电的铁丝，猛地窜过神经时，林默的意识从混沌中弹了出来。黑暗里，
他的眼球在眼窝里疯狂转动，鼻腔先一步捕捉到熟悉的恶臭——汗馊味混着铁锈，
还有远处马桶没冲干净的腥气，这是监舍的专属气味，也是他上一世闻了二十年的味道。
“操。”他咬着牙啐出一声，舌尖立刻尝到血腥味。胸口的疼不是幻觉。
每口呼吸都像在吞咽刀片，左肋下方有块骨头明显凸起来，指尖刚触碰到就疼得他浑身发抖，
冷汗顺着鬓角往脖子里钻，浸湿了磨得发亮的囚服领口。“至少断了两根。
”林默用胳膊肘撑着地面，试图撑起上半身。水泥地冰得像块冻了十年的铁板，
寒意顺着肘部的擦伤往里钻，和胸口的灼痛在体内撞出火花。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，
指缝里还嵌着昨晚被按在地上摩擦的沙砾，虎口处有道新鲜的裂口，
是张强用军靴碾他手指时划开的。监舍里的鼾声像支走调的交响曲。靠窗的老王在磨牙，
咯吱咯吱的声响让人心头发紧；过道对面的瘦猴在说梦话，
含混不清地喊着“妈”；而最响亮的那道来自斜对面的上铺，
张强的呼噜震得铁架床都在发颤，床板时不时发出“吱呀”的**，
像在哀求这头肥猪轻一点。林默的视线死死钉在那张摇晃的铺位上。张强睡得四仰八叉，
一条肥腿耷拉在床沿，军绿色的囚裤卷到膝盖，露出满是黑毛的小腿。
他嘴角挂着道亮晶晶的涎水，随着呼噜声一抽一抽的，在昏暗的夜灯下，
那摊肉脸看着像块发馊的五花肉。就是这张脸，昨晚把他堵在厕所时，笑得露出黄黑的牙。
“新来的不懂规矩？”张强的皮鞋尖碾过他手背时，林默清楚记得那鞋底的纹路，
“让哥几个教教你，这儿谁说了算。”拳头砸在太阳穴上的闷响还在耳边回荡。
林默记得自己被按在小便池上，后脑勺磕在瓷砖的棱角，视线里炸开一片血红。
有人拽着他的头发往墙上撞，有人用膝盖顶他的后腰，而张强就站在中间，
慢条斯理地解着裤腰带，最后一脚踹在他胸口——就是这一脚，踹断了他的肋骨。
“上一世，也是这样。”林默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，血珠从指缝渗出来，
滴在地上晕开小朵红花。记忆像决堤的洪水，猛地冲垮了闸门。上一世的今天，
他同样被打得躺在地上起不来。深夜的监舍只有此起彼伏的鼾声，他疼得睁着眼到凌晨，
直到张强带着两个人影走到他铺前。“醒着？正好省得老子动手抬了。
”张强的声音带着酒后的浑浊。他被拖到过道中央时，后腰突然传来钻心的疼。林默低头，
看见一截磨尖的牙刷柄从自己腰上戳出来，木头顶端沾着暗红的血，像朵开错地方的花。
“这地方，以后就是你的标记。”张强蹲在他面前，用鞋尖拨弄那截牙刷柄，“在这儿混，
得有记性。”后来他才知道，那一下不仅扎穿了肾包膜，更成了狱里所有人的信号。
没人再把他当人看。打饭时他的窝头会被抢走，洗澡时会有人故意泼冷水，
甚至有次在操场放风，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，摔在水泥地上磕掉半颗牙。二十年里，
他活得像条阴沟里的蛆，腰上的旧伤一到阴雨天就疼得打滚，夜里常常疼醒，
摸着那道凹凸的疤痕发呆。直到临死前，他躺在监狱医院的硬板床上，
还能清晰想起张强当时的笑。“张强……”林默的声音像淬了冰，每个字都带着寒气，
“上一世你让我惨叫了三分钟，这一世，我让你叫够十分钟。”他开始爬。
手肘在水泥地上磨出刺啦的声响，他赶紧放慢动作。断裂的肋骨随着爬行上下颠簸，
疼得他眼前阵阵发黑，好几次差点一头栽在地上。爬过瘦猴的铺位时，对方突然翻了个身，
手差点甩到他脸上。林默僵在原地，心脏狂跳得像要撞破喉咙，
直到瘦猴重新发出均匀的呼吸，才敢继续往前挪。地上的沙砾钻进肘部的伤口，
和血混在一起结成硬块。林默盯着张强垂在床边的脚，
那只军靴的鞋跟处有块凹陷——上一世，就是这只鞋踩着他的脸，
让他眼睁睁看着牙刷柄刺进自己的腰。还有三米。他能闻到张强身上的劣质烟草味，
混合着汗臭，像堆着发酵的垃圾。还有两米。张强的呼噜突然停了，林默瞬间屏住呼吸，
后背的汗毛全竖了起来。过了几秒，那震耳的呼噜声再次响起，
他才发现自己攥着拳头的手心全是汗。还有一米。林默摸到了床架的铁栏杆，
冰冷的触感让他打了个激灵。他抬头，正好看见张强后腰那块松垮的肉，
随着呼吸一鼓一鼓的，像块挂在墙上的破布。上一世，他就是从这个角度，
把牙刷柄扎进去的。林默的手伸向自己的枕头底下，
指尖触到一块冰凉的金属——那是他用了三天时间，偷偷从床板上撬下来的铁皮，
边缘被砂纸磨得锋利无比，足以划破皮肉。就在这时，他突然停住了。不对。
林默的动作僵在半空，眉头拧成了疙瘩。上一世张强扎他的时候，是带着两个人的。可现在，
那两个跟班的铺位是空的——他们今晚被安排去仓库搬货，要到天亮才回来。
这和记忆里的不一样。林默的心脏猛地沉了下去。他记得清清楚楚，上一世的今天，
那两个人明明睡在铺位上，还在旁边笑着看张强动手。难道……重生回来的不止他一个？
这个念头刚冒出来，就像条毒蛇缠住了他的脖子，让他喘不过气。
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张强的脸。黑暗中，那双原本闭着的眼睛，不知何时睁开了一条缝，
正幽幽地盯着他。林默的血液瞬间冻住了。张强的嘴角，
缓缓勾起一个和记忆里一模一样的笑。2上一世他被扎伤后，张强曾得意地炫耀，
说“这是吴哥交代的”。那个“吴哥”，就是睡在张强下铺的吴波——一个总是笑眯眯，
却没人敢惹的老油条。林默猛地转向吴波的铺位。月光从铁窗漏进来，
照亮吴波床下那道缝隙。林默记得，上一世他后来和吴波打过一架，无意间撞开床板，
看见过里面藏着的东西——一支磨得像匕首一样锋利的牙刷，柄上缠着防滑的布条。就是它。
他屏住呼吸，伸手进去摸索，指尖很快触到冰凉坚硬的塑料。握住牙刷的瞬间，
他能感觉到刃口的锋利，甚至能想象出它扎进皮肉的触感。转身，回到张强床边。
这个男人的后腰有颗黑痣，上一世张强炫耀时，他看得清清楚楚。
林默的目光像钉子一样钉在那里，手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。“你说过，
让我记一辈子……”他喃喃自语，猛地掀起张强身上的薄毯，盖住他的头！“唔？
”张强被惊醒，刚要挣扎，林默已经举起了牙刷。没有犹豫，没有停顿，
他瞄准那颗黑痣下方三寸的位置，狠狠刺了下去！“噗嗤——”锋利的牙刷瞬间没入皮肉，
张强的身体猛地弓起，像只被煮熟的虾米。毯子下传来沉闷的呜咽，
很快变成撕心裂肺的惨叫，刺破了监舍的死寂。“啊——！！！”林默没有停。
他按住张强扭动的身体，手腕用力，将整支牙刷往深处推，直到塑料柄都抵在了皮肤上。
做完这一切，他才猛地松手，转身冲向墙角的电池箱。电池箱侧面有个检修用的管道，
狭窄、生锈，平时用来塞些杂物。林默盯着那黑漆漆的洞口，深吸一口气，将右手伸了进去。
“咔——”他看着自己的手腕，咬碎了牙，然后猛地向反方向一拧！骨骼错位的脆响，
盖过了张强的惨叫。剧痛像电流一样窜遍全身，林默眼前一黑，却死死咬住嘴唇，
没发出一点声音。他看着自己以诡异角度扭曲的手掌，看着鲜血从管道里汩汩流出，
嘴角反而扯出一丝解脱的笑。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，还有狱警的呵斥：“什么声音？！
”林默靠在电池箱上，任由意识模糊。还好……时间刚刚好。“醒了？
”刺眼的白光让林默眯起眼，耳边是消毒水的味道。他躺在医务室的硬板床上，
左手被固定在胸前，右手缠着厚厚的纱布，悬在半空。“感觉怎么样？
”穿白大褂的医生推了推眼镜，语气平淡，“断了两根肋骨，右手掌粉碎性骨折，小伙子，
命挺硬。”林默没说话，只是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后腰。指尖划过平坦的皮肤，没有伤疤，
没有凸起，甚至没有一丝异样的触感。他猛地坐起身，不顾医生的惊呼，
掀开被子低头看——腰上光洁如初，连颗痣都没有。“我……”他张了张嘴，
张忞的小说重生监狱断掌复仇遇三十年阴谋林默张强全文在线阅读 试读结束
